长安乱 04 烟雨楼
*背景安史之乱
*叶修上线，苏沐橙上线，楚云秀上线
*又是一个时隔大半个月的更新
*下次更新在哪里我也不知道
*身为主CP一员的黄少已经不知道去哪里浪了
第四章 烟雨楼
自大军攻占长安那日起，长安城中戍守的军队便换了个模样。大唐的军营，终是被异族人麾下的部队占据。
王杰希在长安城长到了十岁。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也会步入军营，且是以侵略者的身份。幼时，祖母叮嘱他，万不可跑到戍卫军的营地去，小小的老百姓，一旦被抓走，就算是没了活路——听说对街赵家的小儿子就是偷跑到那儿去，再也没回来。
待久了，也就没这么可怕了，王杰希想。
上头赏了一座长安城内的小宅子给王杰希，以表示对功臣的奖赏。宅子虽不大，他一个人倒也够住。院中还配了十七八个护院并使唤的小厮，同样住在这院内的，还有一个他贴身的护卫。
王杰希素日不苟言笑，生得虽眉清目秀，也未动过怒，底下却无人敢触犯。军中尚如此，院中几个下人自是不敢有半点不轨。
径直回了卧房，掩上门，屋内背后一人声响起：
“哟，王大眼，这是去逛长安城了？”
王杰希面上不见半点变色，回身看着坐在圆桌边把玩着茶杯的人：“记着你的身份。”
那人闻言手上一顿，把茶杯原样放回桌上，起身行至门边，恰与王杰希对视，仍懒洋洋道：“是是，小的记着了，王大军师。”
王杰希瞪他一眼：“这么多年，你怎么还没被人打死。”
“大约是……运气好？”
“确是好。”王杰希倒了杯茶，也不管冷热便喝，“潼关那样的地方都让你逃了出来，还混进了这里。人说祸害遗千年，倒是没错。”
王杰希府上的这个护卫，是大军攻入长安后，才由王杰希引入军中的。旁人皆知此人名吴迪，却不知此仅为化名。他的真实身份也只王杰希一人知晓，若传入他人耳中，定会性命不保。
叶修，大唐宣威将军，随元帅哥舒翰戍守潼关，却在潼关失陷前夕悄然离开军营，从此下落不明，却是改名换姓混入了叛军。
“唉王大眼，你这么说就不对了。”叶修靠在门框上道，“怎么是祸害呢？要不是我这个祸害，你早不知被卖到哪去了！”
王杰希回头哼了一声：“要不是你，我根本不至于被拐子拐了去。”说罢摆摆手道：“快滚吧，不知造了什么孽，把你这个祖宗招来。”
叶修挑眉一笑，把门开了一条缝钻出去，复将门掩上。
他远没有看上去那样轻松。
潼关陷落前返回长安的苏沐秋，大军离开长安前往潼关时被他二人秘密送离苏府的苏沐橙，是他如今最牵挂的两人。
回身看着紧闭的门，叶修笑笑，径自出了府门。
长安城中的烟雨楼，是京中最大的妓馆，纵使战乱席卷长安，生意之红火也同往日一般无二。其中姑娘皆有一技之长傍身，却个个是清倌。楼中规矩大，上面又有贵人帮扶，至今也无人敢在此放肆。
烟雨楼的当家，却是个妙龄女子。
叶修踏入烟雨楼大门的时候，客人并不多，白日里总是如此，到夜幕低垂时方是此等地方笙歌渐起的时候。
叶修视线一转，便瞥见一乘小轿悄悄进了烟雨楼的后门。
驾轻就熟地绕进后院，叶修在一间厢房门前停了下来。他轻轻推开房门，一股淡淡的檀香气味扑面而来。
礼佛常用檀香，房中人如此，叶修心中一时竟有些酸楚。
房中，年轻的姑娘跪在佛前，手持一串檀木念珠，口中默念心经。
叶修深叹一口气，到她身后，那姑娘竟半点没有察觉。
他轻声唤她，声音有些嘶哑：“沐橙。”
苏沐橙一愣，呆呆回头，手中的念珠掉在地上。
叶修在她身边蹲下，抬手轻抚她后脑的头发：“我没事。沐秋也会没事的。别这样了，傻姑娘。”
多日来心中积累的恐惧与担忧终于在此时爆发，苏沐橙紧紧拽着叶修的衣袖，呜咽起来。
苏家祖上颇有荣光，到他们兄妹这一代，却是父母早早亡故。为保护唯一的妹妹，苏沐秋早早便进了军队历练，撑起了整个苏家。苏沐秋十五岁那年，遇到了独自在京城闯荡的叶修，自此，两人兄弟相称，苏沐橙也将叶修当做亲兄长一般。
安史叛乱，洛阳失陷，潼关亦将不保。苏沐橙只得眼看着两位兄长随着大军，策马前去最危险的前线。自潼关被破，长安沦陷，苏沐秋与叶修二人下落不明，苏沐橙极为忧心，却只能日日跪在佛前，祈求两位兄长的平安。
叶修何尝不知？他与苏沐秋能做的，仅仅是将苏沐橙送入烟雨楼隐姓埋名，以免叛军入城后被作为守将家眷受尽折磨。
他们在前线拼杀，却是苦了这姑娘在家中日夜悬心。
思及此处，他轻轻拍着苏沐橙，让她渐渐平静。
在据此不远的另一个院子中的正房，烟雨楼的当家楚云秀迎来了极少亲自来此的喻文州。
“喻阁主怎么亲自来了？”楚云秀亲手倒了杯茶放在喻文州面前。
喻文州稳稳端起茶杯，揭开盖子撇开茶叶，抿了一口。
“烟雨楼的茶，果然比别处的好。”他放下茶杯笑道，“这回来，是替阁中前日救下的人，求楚姑娘带句话。”
“这种事往日也不过随便遣个人来。是什么人？竟能劳动喻阁主大驾？”
“事关重大，阁中旁人也多有差事，倒不如我来一趟。”喻文州道，“不知此处是否有一位苏姑娘？”
楚云秀面露惑色：“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“那就是了。”喻文州从袖中掏出一封信，“请楚姑娘将此信转交给苏姑娘。苏姑娘在此处，乃是写信之人所说。”
楚云秀接过信收好，点头：“我会交给她，喻阁主放心。”
叶修自苏沐橙房中出来，未原路回正门，而是悄悄绕到了后门，果见一顶小轿又出了门，便在后头跟了上去。
轿子走得并不快，路上行人也不少，叶修混在人群中，十分不显眼。一路直随着那轿子到一处小小的宅子后门，上面的人下轿，换乘了一辆寻常的马车。
马车一路出了城，行至半途不见行人处停下。因城外路上人少，叶修早借了路上树荫草丛等物隐蔽身形。
马车上跳下一名少年，持剑直直朝着叶修藏身处跑来。叶修见自己早被发现，便不再遮掩，稳稳避过少年的剑锋。
此时车中方传出声来：“瀚文，不得无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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