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乱 03 中草堂
*为了赶大眼儿的生贺强行提前让大眼出场
*王杰希生日快乐！
本章掉落CP：方王/王方
第三章 中草堂
这一年的长安城，与往常大不相同。
“大娘不必担忧，您的身子并无大碍，按着方子用一阵子药，几日便好了。”方士谦在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，转手交给身边的年轻人，“英杰，你去将药配好拿来。”
高英杰应了一声，接过方子，搀着看病的大娘到一边坐下，到药柜边按着方子细细配着。
一时没有病人，方士谦从桌案前抬起头望向门外的街道。不久前，这长安城的大道上走的还是李唐的兵士，如今，却成了安史叛军。带队的是突厥人，身上穿的，是不同于汉人服饰的奇装异服。
非我族类，其心必异。方士谦心中这样想着，不过他不能说出来，一旦被有心人听去，中草堂便会迎来灭顶之灾。
中草堂不过是寻常医馆，方家虽世代从医，却从不沾染朝堂之事。政事最是复杂，一旦卷入，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。因此方家祖训，后世子孙均不得从政，只需将医术传承下去，悬壶济世。
何况还有这些孩子们……方士谦环视屋内：高英杰配好一副药，连着方子包好交到看病的大娘手上，搀着大娘出了屋门；刘小别坐在药柜边的角落里用碾子把药材碾成碎末；袁柏清出门去给不便出门的病人诊治未归；唯一的女孩柳非在后院给医馆收治的病人煎着药。
他低头揉揉额角，轻叹一声。那些人争夺皇权又如何，自己只需遵循祖宗遗训，在乱世中护住方家和中草堂平安。方家历经两次朝代更替却得以保全，未尝不是远离朝堂纷争的缘故。
闻得耳边一声惊呼，方士谦抬起头来。两个叛军打扮的人走进门，大声问道：“掌柜的呢！”
两人气势瞧着十分凶恶，坐在桌边算账的邓复升见状忙起身迎过来：“我就是，请问有何贵干？”
那两人上下打量着邓复升，问道：“这是长安城最好的医馆？”
邓复升不知何意，只得笑道：“不敢，是外人过誉了。”
“我不管你敢不敢。”来人摆摆手，“你们这最好的大夫在哪？”
“不知二位找大夫有何事？”邓复升却没有正面回应。
来人有些不耐烦：“自然是看病。我们将军负了伤，军医医不好，外头人说你这是长安城最好的医馆，大夫什么都能治好。”
“既如此，请恕在下不能治了。”
邓复升还未开口，一边传来了方士谦的声音。
两人闻声望过来，一人道：“你就是这里最好的大夫？”
“是否最好，在下不敢妄言。”方士谦站起来笑道，“只是在下治病虽有些本事，治外伤却不甚好，恐耽搁了将军的伤情。”
那二人相视一眼，仍向方士谦道：“好与不好，你且先随我们去看。你医不好，自有别的来医。”
方士谦心道：这医不好，只怕命都要没了。脸上仍笑着：“在下这医馆有规矩，无论何时，需得有一位医师在。在下的徒弟今儿出去了，在下需留在这儿，竟不能去了。”
这话一出，二人顿时恼了：“我们将军难道还请不动你不成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，这会儿不去，咱们可就绑你去了！”
方士谦虽不涉足政事纷争，却也厌恶叛军发起战乱造成民不聊生。医者仁心，他自幼学医，更是见不得百姓受苦，哪里愿意去给叛军的将领治伤？只是若铁了心不去，就怕会害了中草堂上下。
“这是怎么了？”大门口传来一个声音，随着声音进来的人，一身墨色长袍，上面绣着竹叶暗纹。
那二人回头见了这人，忙上前行礼，恭敬问道：“先生怎么来了？”
来人瞥了他们一眼，淡淡道：“长久没回长安，出来逛逛。你们在干什么？”
“将军伤重，命我们出来寻好大夫回去。”两人答道。
“找到了？”那人向方士谦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“找是找到了，听说是长安城最好的大夫。但这大夫忒不识抬举，竟敢不去。”
那人冷笑一声，向二人道：“既不愿去，勿要强求。我军在此停留的日子还长，这既是长安城最好的大夫，还要礼遇为上。”
两人忙应了，离开了医馆。
二人去后，那人复看向方士谦，开口：“王某近来偶感不适，方大夫可否瞧瞧？”
王杰希，幼时曾居于长安，不过是寻常百姓人家。
“脉象上看来，阁下身体无恙。不知是哪里不适？”方士谦似往常一般摸了脉，却未察觉丝毫异样。
“方大夫医术高超，也看不出来？”王杰希捋平袖子，正视着方士谦。
方士谦回视他：“只怕是心病罢？”
“何解？”
“敢问王先生在军中任何职啊？”
王杰希答道：“军师。正是长安城这一支队伍。”
“那么，”方士谦一顿，“不知王先生助安氏大军夺了这长安城，有何感想？”
王杰希转头看着屋内陈设：“感想？不过是各为前程罢了。”
“那你可曾见了城外生灵涂炭，城内人心惶惶？”
“见了又如何？”
方士谦一时竟说不出话来，半晌方开口：“杰希，你不是这样的人。”
王杰希转回，看着方士谦：“你还记得。”
“怎能不记得？幼时我从家里溜出来玩，遇上了你。”
“是你教我的医术。”王杰希伸手拿起桌上的毛笔把玩着，“只可惜，我没做个大夫。济世救人，不及运筹帷幄来的痛快。”
一时外头又来了病人，邓复升欲请人到一旁等候，王杰希却发觉，起身让出了方士谦面前的位置，转而坐在方士谦身边的鼓凳上。
“你要做什么都无妨。”方士谦把新的方子交给高英杰，“只是莫要愧对自己的良心。”
王杰希正回味着那一份方子：“十几年了，你的医术只怕不让当年你父亲吧？”
方士谦见他不欲多谈，不好多说，只得道：“好不好，我也不敢说，能救一人是一人罢。”
“你是不是不高兴看到我这样？”王杰希问，“跟着叛军，出谋划策，攻占了自己的故乡，且是一国国都。”
“人都会变，何况你当初只有十岁。”方士谦道，“你变得如何，我倒不甚在意。只是我到底虚长你几岁，提醒你一句罢，安史大军反唐，虽说目前连占洛阳长安东西两京，然大唐地大物博兵多将广，非叛军可比，胜负难定。你……莫要行至末路。”
王杰希唇角微微扬起：“知道了。今儿出来久了，该回去了。多谢方大夫，果然妙手回春。”
评论